不過呢，顧念之也得承認，聽了幾句問題描述，就能想到癥結所在的何之初，好像更厲害那麽一點點……

顧念之在心裏誇完霍紹恒，又對何之初說：“不過我得承認，何教授，在這方面，您還是最厲害的。您在電腦上也這麽厲害，為什麽學法律啊？應該去做電腦工程師創業！有您在，什麽谷歌、千度、亞馬遜，什麽推特、臉書、微博，全都得統統趴下！”

何之初抿唇輕笑出聲，“……你對我倒是很有信心。”

“那當然，您是我導師啊！我對自己導師沒信心，我不是自己打臉找抽？！”

也許顧念之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是何之初已經察覺，顧念之跟他說話相處的時候已經越來越自然，越來越有……她小時候的風格了。

這個世上只有何之初最清楚，顧念之是如何從一個膽小自閉到話都不敢說的小女孩，逐漸成長為在他面前無所顧忌，甚至膽大妄為，一言不和就直面開懟的小姑娘。

雖然只有六年時間，但是那六年，奠定了顧念之真正的性格特征和為人處世。

現在的她，只是逐漸回到了七年前，她剛離開他那時候的樣子。

那是他的念之。

你的樣子，永世不忘。

何之初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垂在身側，克制著自己想要將她禁錮在身邊，永遠也不放開她的沖動。

她不會喜歡……她不會高興……她不會心甘情願……

何之初只有不斷默念著這三句話，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多謝你對我的信心，但是我的興趣不在電腦上。而且我說過，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某國軍方的實驗室對這種編程語言的運用已經到了半成品階段，我想這個消息，你們有人會很感興趣。”

何之初輕描淡寫地說著，似乎不知道他的話有多大的情報價值。

顧念之是清楚的，她感激得不得了，“何教授，我明白，我們會努力的。不過，何教授，您這樣說，不會給您帶來麻煩吧？”

何之初有多國國籍，其中美國國籍是其中之一。

何之初的心情輕松下來，懶洋洋地躺到床上，說：“你想多了，我可什麽都沒說。至於我剛才說的prolog這種編程語言，網上隨便一查就有大把科普的，都是最基本的東西。”

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聰不聰明，就看誰的領悟力和創造性更強大了。

顧念之心領神會地笑了，點點頭，“謝謝何教授指點迷津。好了，不打攪您休息了。等我的消息，我一定要請您吃飯！”

“嗯，我等著。”何之初說完掛了電話，也關了燈，陷入沈沈黑夜中。

……

顧念之給何之初打完電話，馬上又給趙良澤撥通了電話。

“小澤哥！你在幹嘛？”顧念之的聲音裏透著喜悅，就算隔著電話線，趙良澤也聽得清清楚楚。

“我在工作啊。還能幹嘛？”趙良澤看了看時間，“這個點，你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趙良澤所在的地方，跟顧念之相差六個小時的時區。

顧念之現在是淩晨一點，趙良澤是晚上七點。

顧念之嘿嘿笑了兩聲，突然說：“小澤哥，我找到那段源代碼裏面的bug了，我現在要去向霍少匯報。拜！”說完她就拉黑了趙良澤的號碼，開始給霍紹恒打電話。

趙良澤一聽傻眼了。

顧念之找到了bug！

顧念之找到了那段源代碼中的bug！

他花了一天時間都沒有找到的bug！

“念之？念之？！”趙良澤心癢難熬，急得馬上跟顧念之打電話，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他再也打不通顧念之的電話了。

“故意的！這小妮子就是故意的！”趙良澤在非洲好望角海域小島的茅草屋裏直跳腳，卻不妨礙顧念之跟霍紹恒交流。

霍紹恒這個點兒還在議會大廈的臨時指揮室裏，親自查驗各地網絡跟中央控制室的聯線系統。

自從對監控軟件出現疑慮之後，霍紹恒就對中央控制室對大選的監控也有了懷疑。

他說不出到底是什麽原因，就是敏感地覺得不對勁。

這種對於錯誤和危險的直覺，是霍紹恒十來年出生入死從無數迫在眉睫的危機中培養而來的。

他已經查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還是一無所獲。

很快就要再次大選了，他該如何擔保這一次大選的投票是公平公正的呢？

霍紹恒眉頭微擰，不斷地輸入指令，對各地的監控系統進行隨機抽查。

目前來看，確實沒有什麽問題。

但他又隱隱覺得，問題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對他露出猙獰的笑容……

就在霍紹恒覺得走入死胡同的時候，顧念之的電話打來了。

清淩淩的鈴聲像是醍醐灌頂，讓霍紹恒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他接通了顧念之的電話，戴著藍牙耳麥跟她通話。

“念之？這麽晚了，還沒睡？”

顧念之忙說：“霍少，你在哪兒呢？”

“還在議會大廈，怎麽了？”霍紹恒不動聲色，身邊還有陰世雄和特別行動司的工作人員，他的樣子很肅然。

“方便說話嗎？”顧念之雖然盡量鎮定，但霍紹恒對她這麽了解，很快聽出她語氣裏的急切之意。

“嗯，說吧。”霍紹恒的手頓了頓，“我戴著耳麥。”

顧念之喘了一口氣，然後一鼓作氣地說：“霍少我找到那段源代碼的問題了有人在你們的普通編程語言裏夾雜了一段智能邏輯編程語言它能對現有程序進行邏輯分析甚至進行二次編程！”

她的嗓子脆嫩，這段話就同炒豆子一般又急又快，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錯落有致。

不管是她的聲音，還是她說話的內容，聽在霍紹恒耳朵裏，都如天籟一般。

他倏然停下手指敲打鍵盤的動作，一動不動地靜止了足足一分鐘，才沙啞著問：“念之，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慢一點說。”

顧念之咳嗽一聲，一字一句劃重點：“你們的那段源代碼，被人植入了一段智能邏輯編程語言，它能對現有程序進行邏輯分析，甚至進行二次編程！”

霍紹恒閉了閉眼，一切不理解的地方，頓時豁然開朗。

他就說為什麽監控軟件給他的感覺這麽奇怪……

如果是這樣，那就完全說得通那些矛盾違和的地方了。

霍紹恒只沈吟了一秒鐘，馬上做了決定：“念之，我馬上回來接你去中央控制室。”

雖然已經是淩晨，但顧念之根本睡不著，她巴不得有機會去驗證自己的發現。

“好咧！霍少你快回來！我等你。”顧念之掛了電話，馬上去浴室洗了澡。

洗完剛換上衣服出來，就聽見門口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

她推開臥室的門，看見一身軍裝的霍紹恒正大步走進來，見了她，遠遠地朝她伸出手，“來，跟我走。”

顧念之毫不猶豫把手放進他的手心，跟他一起往中央控制室走去。

那是整個帝國最核心的地方，無數秘密保存在這裏。

顧念之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霍紹恒的大手溫暖幹燥，將她牢牢握在掌心，帶她走入他的世界。

……

來到中央控制室，霍紹恒沒有多話，讓顧念之坐在操作臺前，“告訴我，你是如何發現的。”

顧念之定了定神，將自己的那段小程序調了出來，然後直接對整個監控軟件進行掃描查驗。

中央控制室的電腦是超級系統，曾經顧念之以為她臥室的那臺電腦已經夠強大，但是在這超級電腦前，她的那臺電腦被秒的渣都不剩。

只用了五分鐘，整個監控軟件的掃描已經結束了。

而顧念之之前用自己的電腦，只掃描了二分之一的監控軟件，就花了12個小時。

只是電腦比電腦，氣死電腦……

顧念之看著掃描完成後生成的error-report，驚訝地說：“比我查到的還要多兩行指令！”

霍紹恒將驗錯報告打印出來，拿在手裏看了一遍，淡定地說：“你查的只是這個監控軟件三分之一的源代碼，當然錯誤要少一些。”

現在查驗整個監控軟件，才多查出兩行指令。

“……霍少你不用太擔心了，你看，植入的智能編程程序只有四行，能做的有限。”顧念之極力安慰霍紹恒。

霍紹恒在她身邊坐下，沈聲說：“那是因為我們的硬件水平有限，不然的話，這四段指令可以生成無數指令，你看這段……”

霍紹恒拿馬克筆畫了一個圈。

顧念之看了一下，頓時汗顏。

她都沒有想到，這四行指令本身就夠厲害了，當它具有再次編程的能力，就意味著無數可能。

說實話，還真感謝現在人類的硬件水平不高，不然，機器智能的發展只會帶來更加難以控制的後果。

“……霍少，那怎麽辦？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了嗎？”顧念之緊張地問，“把四段指令刪掉，會不會影響你的監控軟件運行？”

霍紹恒坐了過來，“我來試試……反編程。我要看看，它把真正的監控數據隱藏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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